看置顶
邦信
诡秘克莱恩
feanor
HP绝对的原著狮院粉

【2024春节韩信中心24H】彗星来的那一夜

Summary:韩信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对劲,最后发现是世界在不对劲。

cp是邦信  又名夏季晚上能看见流星嘛


 

他看见了那颗彗星。

 

 

那颗扫把星在傍晚,和着火烧的晚霞一同出现在天际时,整个营地都在骚动不安,士兵们之间交换着惊惧的眼神,将军们彼此窃窃私语。韩信一向以治军练兵为本,面对此景,他传令令军卒进行操练,又召集众将,向他们讲述此前修武方传来的消息,项羽此时被阻于巩县一带,与汉军相距僵持。此前项羽先是坑卒烧宫,弑君犯上,后又分功不明,不以战绩而以私欲以划分诸侯,大失人心,此星出世乃是意味其大势已失,不日将灭,此时更是正值欲行伐齐之时,更需紧锣备战。令众将需多加安抚士兵,不得自乱阵脚,造谣生事者、妖言惑众者皆以军法处置。自领兵北伐以来,韩信的威赫战绩已使众将皆对其心服口服,此时这般严肃下令,众将皆不敢怠慢,唯唯应下。

将士们退下后,韩信继续进行对攻齐一事的战略谋划和间者所传消息的分析。他从未因为自己至今不败的连胜战绩而自得自满,也从未因自己的能力轻视任何一个对手。而此次要战的更是齐国这么一个素来富裕,兵强民富之地,项羽就曾因为轻视齐地之力而付出极大代价。有项羽负面示范在前,韩信在攻齐一事上的谋划就更加谨慎,齐地的大事小情,他都遣间者细细打探,唯恐有疏漏之处,影响伐齐一事。

沉浸在繁复军务中,直到腹中空空,往一边摸去未找到预备的膳食时,韩信才从思绪中醒悟过来,才发现已至夜晚,四下都安静下来,他起身披上外衣,准备按时辰去将营地巡查一番。系上剑走至营帐门口时,猛地察觉不对:纵使已入夜,军中惯例也会有更者巡逻,且方才他虽然沉迷沙盘推演,按理帐外士兵也该按时禀报巡逻时辰事务状况,但如今四下里静悄悄的,似是半点声音也无。

韩信不由警惕起来,回身披甲执剑,在帐门侧耳倾听许久,四下里一直是无其他声音,便侧身从帐门探出,迅速将四周观察一番,不由心下一沉:本应守在他军帐前的亲卫也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营地内除了各营帐门口的火盆燃烧的噼啪声,再无其他二声。

韩信深吸一口气,迅速分析了一番,即使是敌军暗间,也纵不可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将营内兵士全部放倒,而若是投毒下药,也总会有先吃到的将士做出反应。更何况,他的亲兵也未曾向他禀报过异常状况,更不可能在未禀他前擅离职守,那此番这是……?

他往帐外斜探出身,往天上看去,天幕一片漆黑,半颗繁星也看不到——不对!他悚然发现,天上唯有一尾流星,那颗扫把星此刻静静地悬挂在营地上空,与四周空旷无星的情景形成鲜明对比。

韩信握了握微微出汗的手心,若只是敌军的阴谋诡计来此装神弄鬼,他尚且不惧,但此番发展已然是只能用怪力乱神来解释,更让他心跳不安的是,幼时娘亲还尚在时,曾与他讲过许多楚地风俗秘事。其中便有一是娘亲曾说过,她曾观摩楚地大巫跳大神驱邪祟,那大巫受过她的恩惠,反复告诫过她,若遇见扫把星经过,切莫慌张,白天一切如常,但谨记入夜后不得出门,等扫把星经过后方可正常出行,娘亲问为什么,那大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反反复复的嘱咐,此事需铭记在心必不可忘。娘亲虽好奇,但也深谙鬼神不可不敬一理,也再三告诫韩信,若是遇见此类异星,须牢记大巫之言不可狂妄行事。

但现在这个状况——营帐完好无损,火盆油把都好好的留在原地,将士们不知所踪,连他的亲兵都无影无踪,他身为一军统帅,不可困居此地而不去探查原因,不然怎配这大将军之名。韩信长出一气,气沉丹田,仔细观望四周一番,确定无人埋伏后,慢慢的掀开帘帐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营地内依然没有半点人声、或者说没有半点烟火气,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四面杀机,韩信取出火折子,点燃举起照了照四周,地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脚印踪迹,好像这里从来没有过人行走过——连本应有的亲兵巡视和通报送膳的脚印都没有。韩信神色凝重,他望着四周的营帐,想了想决定还是靠近观察下是不是有将士与他先前一般,可能还留在营帐内。便缓步向离他最近的营帐走去,边走边观察,仍是不见其他踪迹。韩信往天上望去,那颗流星闪烁着,似乎在向前移动,其余星辰依然不见踪影。韩信顿了顿,慢慢绕到那营帐前。他左右观察了下,没发现有人从营帐内或四周走出的痕迹,他将火折子插在营帐门口的火盆处,慢慢侧身靠近帐门,侧耳倾听半晌,似乎模模糊糊听见帐内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仔细听了会没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便轻轻拉起帐帘一角,往帐内看去。

 


那是他,小时候的他,正坐在席上用沙盆仔细练习写字,然后汉王——没错,是汉王,看上去才刚而立之年的汉王扛着剑从外面大步进来,看他写的那么认真就笑:“今日写了多少啦?咱们可是说好的要是你能把这几根竹简上的字都学会写的话,就带你回家去吃顿好肉!”那小时候的他在刘邦进屋时就起身相迎,“三哥”他扬起头骄傲道“我都会写了!我们说好了哦,这次三哥你可不能用没教过的字耍赖!”刘邦笑道:“那得看你是不是真的会写了,来让我且考一考。”

两人便继续用沙盘写字,刘邦念出一字,小韩信就很快在沙盘上写下,看的刘邦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次写的不错,念你这么努力用功,那就赏你这次休沐和我一起回家吧!”他伸手摸了摸小韩信的头,小韩信开心的举手:“好!”说着便打算去收拾行李,刘邦只喊他把书简带上,回家休沐时翻出复习,衣物什么的也不用带那么多,带上几件足够换洗即可。小韩信便扬声应和,将书简塞进小布包里背上,蹦蹦跳跳地跟上刘邦,眼瞧着他们交谈着,一路就往韩信的方向走来——


韩信猛地松开帘帐,往后退了好几步,无声的压抑地喘息着,眼睛还直盯着那帐门,那帐门纹丝不动,没有任何人要从里面出来的迹象,营地内也如刚刚一般寂静无声,只听见他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的扑通声。缓了一会,韩信抬头望向天空,那流星仍旧默默悬挂,只是往前进了些许。韩信稳了稳神,想到莫非这就是大巫所言的不可擅自出门的原因?若是当时他一个不慎,走了进去或直接僵住了由着里面的人走出来,那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他年少时根本没有见过汉王,为何会看见这些影像?思绪万分,韩信想到方才那奇异场景也不敢在此久留,便取了火折子重新走到大道上,又一想若是方才那个营帐内是那般景象,那其他的营帐内的景象又是如何?打住,不可深思,韩信摇摇头,把脑内细思恐极的想法压抑下去,无论如何事已至此,便是停留在此也无济于事。韩信犹豫半晌,还是走到另一个营帐前,这个也和刚刚那个一般,毫无人行走留下的踪迹,他有种预感,所有的营帐都是这般诡异重重。如刚刚在第一个营帐那般,韩信凝视许久,终是慢慢地掀开一角,往内看去。

 


那还是他,不过是二十一二岁出头刚从军的他,他身着战甲,正和汉王讨论要往何处行军。此时他们似乎起兵不久,虽然已占几座县城,到底还是兵弱器少的义军,还是打着照应张楚名号的反秦义军的旗号,韩信向刘邦建议先加入扶持楚王的项梁一军,此时六国复国,项梁君拥立楚王占据大义,他们同为响应陈胜吴广起义反秦的楚地之民,应当先共推楚王反秦,方才可思虑后续。刘邦踟蹰不决,韩信便仔细向他描述现状,分析天下大势,到底是说服了刘邦认同了他的说法,遂出营令一众兵士拔营前行。这里的他似是已加入刘邦阵营一段时间,与一众将领都相熟,听到他的指令也没有质疑的,纷纷组织兵士行动起来。

韩信返回营帐内,刘邦还在看沙盘图,便在旁边不时向他讲解,二人有说有笑,时不时刘邦还提出奇思妙想让他哭笑不得,连连摆手指正。等亲卫将营内收拾好,韩信检查将士俱齐,便发令前往薛与项家军会和共尊怀王。

 

韩信默默放下帘角,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遇见汉王时,汉军规制已齐,他与汉军将领也不相熟,也没带过兵立过什么功劳,拜将后那些将领看他的目光都是疑惑重重,面上不说,但背地里大家都在私下议论他是谁,做了什么才能让汉王凭空给出去一个大将之位。直到他真正指挥汉军还定三秦,他们方才对他的本事心悦诚服。汉王对他也是敬重爱护,衣食住行无不关怀,总能很快发现他的偏好给予关注,但像刚刚那幕那方亲近,言谈举止毫不约束,却也是未有过的,哪怕是在……..时也没有这般…….,韩信脸一红,赶忙收住越跑越歪的思绪,重新回到此异事上。心下有了想法,也不停留,径直拿起火折子往下一个营帐去。

 

帐内不出所料,依然是他,但是像是点燃了其他的激情,眼里盛着熊熊的野心,先是出击平定齐地,以发兵为由要挟汉王,迫使他承认齐王之位,后又平静的安抚汉王和项王的使臣,对自己的谋划滴水不漏,重用辨士纵横家,先是以佯装与汉合兵出兵,实则以声东击西之策,在汉楚大战时,袭击楚军大营,大削楚军,又在汉军乘胜追击时,伏击汉军,使其损失惨重。汉楚两军不得不重新整军备战。齐王信则继续下一步分化谋划,谋划以不变应万变,再次重创二军,以图天下。

 


这情景实在太活灵活现,直把韩信看的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要作何感想,是要赞那个人(韩信觉得自己喊自己名字怪怪的)用兵如神,还是要责其毫无恩义之道?他沉默立于帐门前,若有所思的望向天空,那颗星往前前行了不少,一路向天际而去。韩信继续往前行,他看到有自己未从军自寻桃源避世而居的,有自己英年早逝,独留无数叹息的,有自己在汉王赢得天下后起兵谋反的,甚至有自己战死沙场的…….如此种种,皆是“他的”某次人生。许多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在他眼前一个个的演绎出来。

韩信放下又一个营帐帘角,仰头再次看到了那颗流星,那颗星往天边而去,似是快要离开这一片天了,他又望向两旁的无数营帐——是了,按他对营地的了解,早在一炷香前他便应已到达辕门门口,但此时他面前仍然营帐无数,前路遥遥无尽。如他所想一般,非是将士无故失踪,而是他本身被那异星带来了此处而已。

火折子快烧尽了,烫着了韩信的手指,韩信将它放入火盆中,望着前方众多的营帐,踌躇许久,终究是转身,往来时路走去。

“你不继续走了吗?”忽然寂静中传来一个声音,韩信顿了顿,没有回应,而是加快脚步继续前行,那声音仍然悠悠在他身边响起,“你真是奇怪,你看那些情景难道不觉得羡慕吗?你看那些的你不觉得他们过得比你好多了吗?你现在回去,只会因为功高盖主被君王猜忌,然后死无葬身之地,似你这般聪明人,看了这么多难道想不到你的未来?都这般下场了,为什么不在这里挑个营帐住了,哪个结局都比你自己的那个好不是吗?”

韩信仍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着——奇怪,他一早就在自己营帐前留下了印记,而且行军多年,他对自己路感也有自信,刚刚并没有走这么远的路,为何还看不到他的营帐?

那声音依然遥遥从上方飘下:“你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做吗?他们啊看到这些这么好的情景,都选择了他们觉得最好的一个营帐,毕竟有谁会放着幸福安康长乐无忧不选选自己去拼一个缥缈的未来呢?更何况,你的未来早已注定,即使你此时回去,结局也早已书写,打仗时转的那么快的脑子,纵是你的手下败将,能知晓未来一星半点,也该有自知之明如何抉择才是。”

韩信充耳不闻,但奔波许久,也没见到自己的营帐,前方路仍如刚刚那般无穷无尽,那声音一直在他身边不停地叽叽喳喳,心下明白必是鬼神之力,今日是避无可避了。终是回身,躬身道:“不知是哪路神仙,路过将韩某带入此地,得以见到如此奇异之景,但是神仙非韩某也,不知韩某之心,还望神仙大人大量,放韩某回去,继续伐齐一事谋划。”他起身观望,四下里依然没有人影,抬头望去,果然只有那颗流星一直在不停闪烁,“你这人,别这么倔好不好,你这样回去,自己那么惨就算了,还连累你亲族,哦如果你还有亲族的话。”那声音高高在上的,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俯视感,“我是觉得你这小孩资质很好,天分也高,才华不错,往前往后也是少有的那种,这才想帮你一把。你看这里这么多的营帐,随便挑一个都好,哪个不功成名就比你的未来要好?”

韩信眉眼一挑,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原来如此,信明白了。神仙既来此处,说明信必是在史书上留有浓厚色彩重重一笔,让世人常常为此惊叹,以至于神仙都要起恻隐之心前来予信这么一场奇遇。”想到此处,他更是神采奕奕,“信此生,便是要让天下人都知晓我韩信的名字,知晓我韩信的本领,既然连后世之人都如此认可,那么信必定是做到了这一点,如此,信此生最重要一愿望即可实现,怎能说是不好呢?”

那声音似乎是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发言给噎到了,停了好一会,流星从眨一次眼闪烁一次的速度一下提升到眨一次眼闪烁十次,有那么一瞬,韩信几乎以为这流星似是在向他冲来,但万幸那星——或者那神仙还是讲理的,许久还是很不甘心的说:“那些是一回事,但是你就不遗憾你这辈子就没过几年快乐日子?你就非得喜欢落得不许人间见白头这个下场,就这么不想要既功成名就又白头到老的后半生?”

“或许吧,”韩信遥遥看着远方,“如果真到那时,那肯定是不甘心的。但是那帐中的人生,不是我的,我这一生,一步一个脚印的过,不需要去偷别人的人生,也不需要被安排成什么人做什么事,”他一字一句道,“纵使那是完美无缺的世界,那也不是我的世界,若是人人都选择了那完美无缺的世界,又有何人可知什么是不完美和遗憾呢?若是信选择了那个世界,那个幸福安乐之人仍然是信吗?”

“我这一生,或许会飞鸟尽良弓藏,或许不会,但是无论是什么结局,那都是我一步步一点点的走过来的。我曾率汉军平三秦,战废丘,灭魏,取代,平赵,定燕,不久还要击齐,此后定还要与项羽一决高下,那都是我立下的功,无人可以代替。”韩信拔剑,遥指流星,“信不对自己的选择后悔,也不需要被安排的人生,纵使后人或许为此心有所憾,信也无愧此身此生!所以,还请神仙阁下莫要再继续纠缠了!”

那流星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只微弱的闪烁了几下,在天际边若隐若现,久久不熄。韩信侧身后望,他的营帐出现在身后不远处。他没有收回剑,而是一步步的向后退去,直到帐门口,他才收回剑,拱手道:“韩信,谢神仙阁下赐这场奇遇。”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入内。

在进去的一霎那,他听到遥遥一声叹息:“痴儿,痴儿,罢了,罢了,那便…….”

便什么?他想问,然而突如其来的困意淹没了他,只撑着最后的仪态行至床前,一歪身倒在床上,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韩信在侍从的急切的呼唤声中醒来,一睁眼发现自己伏在桌上,昨天思虑了一天的战前策略,难道是累的睡着了?可他也不记得自己昨天做了什么梦,头脑只余一片空白,罢了,应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起身活络因伏了一夜酸痛不已的腰,一边吩咐侍从传膳——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己比平时更加饥肠辘辘,明明睡了一晚上却好像行了好久的路似的。今日需先用完膳后再去巡营,然后再继续进行攻齐一事的谋划,大业未成,此时还不到放松庆祝之时,还需仔细思绪方可。

韩信饮了口水,站在帐门处看向晨起的朝阳,昨日那颗扫把星似乎将阴沉多日的乌云一起带走了,天上万里无云,今日,定会是个好天气罢。

 

 

 


刘邦起身出外,望着天边已经看不见踪影的流星,轻叹了一口气,“小兔崽子哎。”

 

 

 



高帝三年七月,有星孛于大角,旬余乃人。刘向以为,是时项羽为楚王,伯诸侯,而汉已定三秦,与羽相距荥阳,天下归心于汉,楚将灭,故彗除王位也。一曰,项羽坑秦卒,烧宫室,弑义帝,乱王位,故彗加之也。

                                                         ——《汉书·志·五行志》



评论(7)
热度(99)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 | Powered by LOFTER